第2章(2 / 2)

苏氏穿着一件绿色素衫,见夏桉来了,虚弱地倚床坐了起来。

这一年,苏氏才三十多,但灰暗的脸色让她看起来仿若四十多岁。因受了惊吓,这会儿看起来很是憔悴。

魏氏怕是已经开始给她下药了。

好在看面色,药性还尚浅,没有伤到根本。

魏氏是真的狠,那药的剂量下得慢、下得缓,不能顷刻间要命,却仿若将人一直架在火上烤,令人时时刻刻不得舒坦。

她小娘名叫苏宛心。祖父苏长河,曾是当朝太傅,两朝天子都受过他的启蒙。

苏婉心年少时,曾是京中名动一时才女。那时,众多官宦子弟都仰慕她。可惜她及笄那年,祖父无辜卷进一场朝堂纷争,蒙冤落了狱。

苏府被抄家了。

之后阖家被流放到陇州蛮荒之地。父亲对小娘有少时情谊。他怜惜小娘,便设法在苏府获罪前将小娘纳进了府。

想想当年,小娘也曾是贵不可言的太傅之女。

如今,却过得如此凄苦。

夏桉走到床榻边,含泪朝苏氏施礼:“小娘。”

苏小娘见夏桉裙子膝盖处染的尘土,知道她一定是去找魏氏求情了。

她自责地叹了口气:“都怪小娘没用,让你跟着受委屈了。”

闻言,夏桉心里一阵发酸。

她在榻边坐下,紧紧握住了苏氏的手,脸上擎着舒展的笑,安慰道:“小娘,你不要这么说,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想到解决的办法。”

苏氏道:“那可是一百两啊,你能有什么办法?还是明日我亲自去求夫人罢。”

夏舒寒眼睛一亮:“对,小娘去求母亲,母亲一定会救我的。”

不,前世小娘也去求魏氏了,却连门都没进去。不仅如此,还因教子无方,被魏氏借故罚跪了七日祠堂。

魏氏打定主意算计她替嫁,自然不会给任何人情面的。

夏桉平静劝道:“不会的,去了也没用。”

夏舒寒急了:“三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难道你要眼睁睁看我被砍掉双手吗?”

夏桉看了夏舒寒一眼。

夏舒寒今年刚满十二岁,正是男孩最无知顽劣的年纪。

他如今的样子,着实是混账,让人恼火。

可骨头连着筋,毕竟是她血脉相通的亲弟弟,想想他也是被魏氏诱导坏的,心里还是疼惜得紧。

她冷声对他道:“舒寒,我们做个赌吧。”

夏舒寒不悦道:“赌什么?”

“这次,我帮你解决赌债,我若替你还了赌债,你以后每天按时去书院读书,不得旷课,不得早退。”

父亲自小其实并没有苛待他这个庶次子,启蒙后就将他送去太学。只是,前世他被花花世界迷了眼,加上主母的放养,才让他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求学条件。

她记得,夏舒寒其实很聪明。小娘才学渊博,自小就教他们读书习字。夏舒寒六岁时,便能通读四书五经,写得一手好字。若不是后来被带歪了,就算靠着父亲的荫庇,应该也会有个不错的前程。

只是可惜,上一世,魏氏太阴毒了。

夏舒寒显然不信自己这个闷葫芦姐姐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他“切”了一声,“说得跟真的似的。”

夏桉勾勾唇,语气略带挑衅:“那你是不敢跟我赌了?那你就等着被砍手吧。”

夏桉知道他不会轻易答应,索性激将他。

夏舒寒倏地低头看了看自己长得规规整整、白白嫩嫩的双手,一想到可能会被咔嚓一下砍掉,顿时觉得肉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