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逢春长了一张乌鸦嘴, 好的不灵坏的灵。
这天晚上, 温尔跟着林斯义回到家,在楼下, 他重新给她处理了伤口, 还嫌弃关城在公安局包扎的不好, 很是丑陋,像一只猪蹄。
温尔本来心情抑郁, 被他一逗,忍俊不禁。
“好了。”见她笑, 他如释重负,亲吻着她眉心,“洗个热水澡, 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嗯”
她点点头。
内心真的希望, 明天起来一切都没事了。
只是梦而已。
然而这一晚她连入梦的机会都丧失。
温尔回到楼上,脱了衣服洗澡。
在水汽弥漫的洗浴间,忽然发现一个人蹲在窗户边盯着她看良久。
她房间的洗浴间改造过, 隔了一半给衣帽间,让原本的衣帽间扩大了一倍,这是顾黎清当初的主意, 因为温尔的衣物过多, 顾黎清给她买的东西都塞不下去, 干脆找师傅打了墙, 重新做了衣帽间,不仅留足衣物鞋子的空间,还在中间打了首饰柜,添置了许多珠宝在其中。
说是送给温尔的。
但是温尔一件没用过,顾黎清就说,不用也行,将来留给她做嫁妆,带到婆家去。
叫婆家人不能小瞧她。
温尔当时内心是跟定了林斯义的,心说,我的婆家不就是你吗
但是羞涩,没有言明。
顾黎清那么和蔼爱护她,如果真有机会做婆媳,她们应该是世界上最和谐的婆媳关系。
可是顾黎清生病了,即使后来在努力的治疗,对她说出,不该阻止她和林斯义在一起的话,对方仍是离开了人世。
用自我了结的手段。
如果林斯义真的能放下,他刚才在楼下就不会手抖,就不会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他或许也在反省,当初如果不助养她,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表面相安无事,说着明天起来就会没事的话。
只不过是他们的自欺欺人罢了。
被改缩小的洗浴间,由于干湿不好分离,顾黎清便用透明玻璃罩住花洒部分,成为一个单独的小空间。
当初顾黎清百般道歉,说没有浴缸,不好泡澡,以后可以去她房间泡。
温尔怕她继续不满意下去,自己整个房间都要被改造,就说很喜欢小空间,在里头洗澡很温暖,还有私密性,叫她不用费神了。
顾黎清这才作罢。
这天晚上,温尔也感谢顾黎清,即使她人不在世了,仍然保护了自己一把。
模糊的,被水汽氤氲的玻璃壁上仿佛涂上一层保护膜,没让她裸露的身体在那个人的眼中彻底暴露。
对方翻窗而进。
鞋底全是泥,在地砖上留下肮脏的痕迹。
温尔起初是惊愣,接着从门缝中,拽过柜面上的浴袍,往自己的身上披住。
此时,她花洒仍没有关,披上的衣服被打湿,才慢半拍,关掉水阀,全程僵硬,一声不吭。
“出来。”夹着令人起鸡皮的冷寒笑意从那个人口中发出。
像捏死一只小鸡轻飘飘口吻。
而温尔甚至连一只小鸡都不如,连叫唤都不会,弱不禁风,打开门,赤着脚走出去。
她头发上水珠挂成好几条线,滴在她脚背,滴在男人手持的尖刀上。
“好久不见呐妹妹。”对方看着她,用刀划她胸口“变大了。”
温尔闭了闭眼。
“被揉大的有男朋友了你怎么能有男朋友”对方三连问,然后咬牙切齿将刀划至她颈项,“你可过得真好,锦衣玉食,细皮嫩肉。就是被破处了不好卖价钱”
温尔懒得跟他说话,他有各种污秽下流的词汇,从来对她就是这般。
所以她不意外,也没有感受到侮辱,心如死灰了。
温智鑫将她从卫生间拖出来,然后扔进衣帽间,锁上门,接着用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绳子对着她一阵狠抽。
温尔看到睡衣上的青苔痕迹才晓得,这应该是他爬墙用的绳子。
温智鑫这人长相,随着几年时间过去,变得更加邪祟,仿佛被吸干精气,眼下青黑,瘦瘦的脸上泛着烦躁的困乏,于是对她下手更重,像越打她,他自己也就越获得快感。
“你坑死哥哥了。地震才几天就给我报了死亡,害我没领着你嫂子的意外保险,不得不去把她爸妈也杀了,才解了心头之恨你知不知道”
温尔说不知道。
他就又扯她头发,按在地板上,没敢撞,怕发出的声音太大,笑着道“哥哥手上可是沾着人命,比四年前你认识的哥哥还要厉害,最擅长制造意外谋杀,让他们看上去像死于一场意外,你嫂子是被我推下城墙,而她爸妈那对老不死,我潜到他们家中,半夜给他们开了煤气,死了好几天才被人发现,你说哥厉不厉害你当初为什么要给那对老不死的拿钱呢他们拿不到钱,我早不理他们了,所以他们是你害死的知道吗”
温尔还是说不知道。
“我很满意你这态度。哥哥做什么,你都睁一只眼闭只眼,来,把这个柜子打开,看看有没有好东西孝敬哥哥”
他指的那个柜子是带密码锁的。
温尔从地板上艰难直起身体,然后解了锁。
那个男人眼神立即像吸了毒一样兴奋,将里面的首饰洗劫一空,用背包装上,重新背回身后。
他很满意,见她乖乖的垂着头,和从前一副模样,便更加高兴,他挪过去,拎起她后脑勺的发,将她脸掰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突然“嗷嗷”淫叫了两声“好妹妹,我的好妹妹还有没有钱听说自杀的那女的,家财万贯,那她更有东西吧,你知道密码吗”
“知道”
“快去”
外头刮起了寒风,按时间算,温尔此时还该是在洗澡时间中。
所以林斯义没有上来。
温尔此时想不到其他,只是依照温智鑫的要求来到顾黎清房间,打开了顾黎清的保险柜。
“看来这女的真疼你,你连保险柜密码都知道。”温智鑫震惊又兴奋,“早知道你混这么成功,直接来找你,何必大费周章呢是不是”
“你逼死她”
“呦,终于主动有声音了”温智鑫一边装着金条,一边嘲讽,“她死了不关哥事,只不过拿了份假血缘鉴定书,威胁了几句叫他儿子身败名裂的话,就自杀了真蠢。”
“谁和谁的血缘鉴定”
温智鑫装好了金条,感觉背包沉重,他咧嘴笑地志得意满,忽而不回答她的话,一卡住她的后勃颈,从地上拖起来,“走,回你房间。”
到了温尔的房间,反锁上门,他又要求,呆会儿如果林斯义上来,直接对他说,她已经睡觉了,明天再见面。
温尔点头答应。
温智鑫就卸了背包,将她扔到床上。
那张铁艺床仍是晃,发出嘎嘎声响,温智鑫色欲熏心的说“好妹妹,以前舍不得碰你,怕卖不着好价钱,今晚你让哥哥玩玩,我就不打扰你,让你安静做林家未来的少奶奶,行不行”
他询问了行不行,却不用温尔回答,直接一拳头打偏她的脸庞,他打她向来顺手,而她承受痛苦也信手拈来。
两人像没事发生,一个忙着解皮带扣子,一个嘴角挂着血,茫然然的坐着。
温智鑫说,“你别这副死样子,男人都喜欢活泛的女人,今晚哥就调教调教你,好让你以后抓紧林斯义,该感谢哥是吧”
温尔突然笑,“我们这是乱伦。”
“乱伦你我户口都不在一个本子上,算哪门子乱伦”
“可你是我哥”
“算了吧,老妈这个人贩子给你拐过的哥,你数得清吗来,给哥先口一下,你该跟林斯义这样弄过,不费事了,快来”
温尔闭上眼睛,深深的闭眼,心中念南无阿弥陀佛。
为以前她母亲所做过的罪孽念,也为她即将犯下的杀业念。
再见了,林斯义。
这天晚上下起纷扬大雪,白茫茫一片,仿佛夜的颜色都被改变。
左曦披着一身的雪,在寒风中,按响院门。
林斯义看到是她,打开院门让她进来。
左曦却始终不动脚步。
他只好走出去。
两人站在院门外,任白雪倾倒。
左曦说“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件事”
林斯义皱眉,“这么晚,就特意说这个”
“不然呢”左曦眼神躲了躲,“我是怕”
怕什么
林斯义想问,然后楼上就响起一道尖锐的痛号声。
那是属于男人的闷吼嗓音,出现温尔的房间内。
他魂不附体,拔腿往回冲。
到了楼上,一脚就踹开她的房间门,所看到的景象令他窒息。
房间里都是血腥味。
她睡袍半敞,露出半边前胸,无知无觉般对着地下一个物体连戳两刀。
“温温”林斯义跌跌撞撞跑过来,一把扣住她失控的双手,沾着血的匕首划破他掌心的皮肤,他与她搂在一起,用自己躯体阻挡她崩溃的理智。
温尔戳了他一刀后才停下来。
林斯义感觉不到小腹的疼痛,只扭住她手腕,终于把匕首从她手掌掷了下来。
“别怕”他的姑娘毁了,眼神魔怔,像没有灵魂,“老天你怎么回事”
林斯义把她从那具可能已经是尸体的人身上挪开,痛心疾首“对不起对不起”
温尔说“我杀掉他了吗”
她说杀掉,而不是杀了
带有目的性,且果决的,必须要得到杀掉这个结果。
林斯义亲她颤抖的唇说“没有,不是要害,放心吧没有”
“为什么没有”温尔觉得可惜。